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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史·列传·卷三十八

  孟铸 宗端修 完颜闾山 路铎 完颜伯嘉 术虎筠寿 张炜 高竑 李复亨

  孟铸,大定末,补尚书省令史。明昌元年,御史台奏荐户部员外郎李献可、完颜扫合、太府丞徒单绎、宫籍监丞张庸、右警巡使衮、礼部主事蒲察振寿、户部主事郭蜕、应奉翰林文字移刺益、中都盐铁判官赵皓、尚书省令史刘昂及铸十一人皆刚正可用。诏除献可右司谏,扫合磁州刺史,绎秘书丞,庸中都右警巡使,衮彰国军节度副使,振寿治书侍御史,蜕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,益翰林修撰,皓都水丞,昂户部主事,铸刑部主事。累迁中都路按察副使、南京副留守、河平军节度使。

  泰和四年,入为御史中丞,召见于香阁。上谓铸曰:“朕自知卿,非因人荐举也。御史责任甚重,往者台官乃推求细故,弹劾小官,至于巨室重事,则畏徇不言。其勤乃职,无废朕命。”是岁,自春至夏,诸郡少雨。铸奏:“今岁愆阳,已近五月,比至得雨,恐失播种之期,可依种麻菜法,择地形稍下处拨畦种谷,穿土作井,随宜灌溉。”上从其言,区种法自此始。

  无何,奏弹知大兴府事纥石烈执中过恶,其文略曰:“京师百郡之首,四方取则。知府执中贪残专恣,不奉法令,自奉圣州罪解以后,怙罪不悛,蒙朝廷恩贷,转生跋扈。雄州诈夺人马,平州冒支己俸,无故破魏廷硕家,发其冢墓。拜表以调鹰不赴,祈雨聚妓戏嬉,殴詈同僚,擅令住职,失师帅之体。乞行黜退,以厌人望。”上以执中东宫旧人,颇右之,谓铸曰:“执中粗人,似有跋扈者。”铸曰:“明天子在上,岂容有跋扈之臣?”上悟,诏尚书省问之。

  泰和五年,唐、邓、河南屡有警,议者谓宋且败盟。六年正月,宋贺正旦使陈克俊等朝辞,上使铸就馆谕克俊以国家涵容之意,果不详此旨,恐兵未可息也。使以上言达宋主。章宗本无意用兵,故再三谕之。

  铸论提刑司改按察司,差官复察,权削望轻。下尚书省议。参知政事贾铉奏:“乞差监察时,即别遣官偕往,更不复察,诸疑狱并令按察司从正与决,庶几可慰人望。”从之。

  永丰库官不守宿,因而被盗,上召登闻鼓院官欲有所问,皆不在。上谕铸曰:“此辈慢法如此,御史台所职何事也!”复谕御史大夫宗肃及铸曰:“朕闻唐宰相宿省中,卿等所知也。台官、六部官、其余司局亦尝宿直。今尚书省左右司官宿直,余亦当准此。”八年,除绛阳军节度使。至宁元年,复为御史中丞。

  纥石烈执中作乱,召铸及右谏议大夫张行信俱至大兴府,问曰:“汝辈向来弹我者耶?”铸等各以正言答之。执中乃遣还家,曰:“且须后命。”既而执中死,铸亦寻卒。

  宗端修,字平叔,汝州人。章宗避睿宗讳上一字,凡太祖诸子皆加“山”为“崇”,改“宗”氏为“姬”氏。端修好学,喜名节,中大定二十二年进士第。明昌间,补尚书省令史。承安元年,监察御史孙椿年、武简职事不修举,诏以端修及范铎代之。是时元妃李氏兄弟干预朝政,端修上书乞远小人。上遣李喜儿传诏部端修:“小人为谁,其以姓名对。”端修对曰:“小人者,李仁惠兄弟。”仁惠,喜儿赐名也。喜儿不敢隐,具奏之。上虽责喜儿兄弟,而不能去也。四年,复上书言事,宰相恶之,坐以不经台官直进奏帖,准上书不以实,削一官,期年后叙。章宗知端修不为众所容,释之,改大理司直。泰和四年,迁大理丞,召见于香阁。上谓端修曰:“汝前为御史,以干能见用。汝言多细碎,不究其实,尝令问汝,亦不汝罪。及为大理司直,乃能称职,用是擢汝为丞,尽乃心力,惟法是守,勿问上位宰执所见何如,汝其志之!”知大同府纥石烈执中陈言,下大理寺议。端修谓执中言事涉私治罪。诏以端修别出情见不当,与司直温敦按带各削一官解职。久之,为节度副使,卒官。

  端修终以直道不振于时,自守愈笃。妻死不复更娶,独居二十年,士论高之。汝州司候游彦哲将之官,问为政。端修曰:“为政不难,治气养心而已。”彦哲不达,端修曰:“心正则不私,气平则不暴。为政之术,尽于此矣。”

  完颜闾山,盖州猛安人。明昌二年进士,累调观察判官,补尚书省令史,知管差除。授都转运都勾判官,改河东南路转运都勾判官、南京警巡使。丁母忧,起复南京按察判官,累迁沁南军节度使,入为工部尚书。贞祐三年,知京兆府事,充行省参议官。四年,知凤翔府事。兴定元年冬,诏陕西行省伐宋,闾山权元帅右都监,参议诸军事。宋兵千余人伏吴寨谷,闾山率骑兵掩击败之,追袭十五里,杀三百余,获牛羊以千计。改知平凉府,败宋人于步落埚。迁官一阶。三年,召为吏部尚书。廷议选户部官,往往举聚敛苛刻以应诏。闾山曰:“民劳至矣,复用此辈,将何以堪。”识者称之。三年,朝廷以晋安行元帅府陀满胡土门暴刻,以闾山代之。是岁十月,卒。

  路铎,字宣叔,伯达子也。明昌三年,为左三部司正。上书言事,召见便殿,迁右拾遣。明年,卢沟河决,铎请自玄同口以下、丁村以上无修旧堤,纵使分流,以杀减水势。诏工部尚书胥持国与铎同检视。章宗将幸景明宫,是岁民饥,不可行。御史中丞董师中上书谏,铎与左补阙许安仁继之,赐对御阁。诏尚书省曰:“朕不禁暑热,欲往山后。今台谏言民间多阙食,朕初不尽知,既已知之,其忍自奉以重困民哉。”乃罢行。

  尚书左丞完颜守贞每论政事,守正不移,与同列不合,罢知东平府事,台谏因而挤之。铎上书论守贞贤,可复用,其言太切,召对于崇政殿。既而章宗以铎书语大臣,于是尚书左丞乌林答愿、参知政事夹谷衡、胥持国奏路铎以梁冀比右丞相,所言狂妄,不称谏职。右丞相,夹谷清臣也。上曰:“周昌以杰、纣比汉高祖,高祖不以为忤。路铎以梁冀比丞相耳。”顷之,守贞入为平章政事。五年,复与礼部尚书张暐、御史中丞董师中、右谏议大夫贾守谦、翰林修撰完颜撒刺谏幸景明宫,语多激切,章宗不能堪,遣近侍局直长李仁愿召凡谏北幸者诣尚书省,诏曰:“卿等谏北幸甚善,但其间颇失君臣之体耳。”

  是岁,郝忠愈狱起,事密,谏官不能察其详,议者颇谓事涉镐王永中,思有以宽解上意。右谏议大夫贾守谦上封事,铎继之,尤切直。上优容之,谓铎曰:“汝言诸王皆有觊心,游其门者不无横议,是何言也。但朕不罪谏官耳。”顷之,尚书省奏拟铎同知河北西路转运使事,诏再任右拾遗,谓宰相曰:“铎敢言,但识短耳。朕尝诘责而气不沮。”铎因召对,论宰相权太重。上曰:“凡事由朕,宰相安得权重。”既而复奏曰:“乞陛下勿泄此言,泄则臣齑粉矣。”上曰:“宰相安能齑粉人!”至是,章宗并以此言告宰相,虽留再任,宰相愈衔之。改右补阙。

  自完颜守贞再入相,以政事为己任,胥持国方幸,尤忌守贞,并忌铎辈。铎辈虽尝为守贞论辨而不相附。铎论边防,守贞以为掇拾唐人余论,皆不行。及守贞持镐王永中事久不决,铎等亦上言切谏,并指以为党。上乃出守贞知济南府,凡曾荐守贞者皆黜降,谓宰臣曰:“董师中谓台省无守贞不可治,路铎、李敬义皆称举之者。然三人者后俱可用,今姑出之。”上复曰:“路铎敢言,甚有时名,一旦外补,人将谓朕不能容直臣。可选敢言及才识处铎右者。”参知政事马琪奏曰:“铎虽知无不言,然亦多不当理。”上曰:“谏官非但取敢言,亦须间有出朕意表者,乃有裨益耳。”于是,吏部尚书董师中出为陕西路转运使,铎为南京留守判官。户部郎中李敬义方使高丽还,即出为安化军节度副使。诏曰:“卿等昨来交荐守贞公正可用,今坐所举失实耳。”

  承安二年,召为翰林修撰,同看读陈言文字。上召礼部尚书张暐、大理卿麻安上及铎,问赵晏所言十事,因问董师中、张万公优劣。铎奏:“师中附胥持国以进,赵枢、张复亨、张嘉贞皆出持国门下,嘉贞复趋走襄之门。持国不可复用,若再相,必乱纲纪。”上曰:“朕岂复相此人,但迁官二阶使致仕,何为不可?”持国党闻之,怒愈甚。改监察御史。

  参知政事杨伯通引用乡人李浩,铎劾奏:“伯通以公器结私恩,左司郎中贾益、知除武郁承望风旨,不详检起复条例。”涉妄冒,大夫张暐抑之不行。上命同知大兴府事贾铉诘问。张暐、伯通待罪于家。贾铉奏:“近诏书诘问御史大夫张暐。暐言路铎尝禀会杨伯通私用乡人李浩。暐以为弹绌大臣,须有阿曲实迹,恐所劾不当,台纲愈坏,令再体察。贾益言除授皆宰执公议,奏禀,不见伯通私任形迹。”於是,诏责铎言事轻率,慰谕伯通治事如故。

  顷之,迁侍御史,主奏事。监察御史姬端修以言事下吏,使御史台令史郭公仲达意于大夫张暐及铎。暐与铎奏事殿上,上问:“姬端修弹事尝申台官否?”对曰:“尝来面议。”端修款伏乃云:“只曾与侍御私议,大夫不知也。”既而端修杖七十收赎,公仲杖七十替罢。暐、铎坐奏事不实,暐追一官,铎两官,皆解职。顷之,起为泰定军节度副使。上谓宰臣曰:“凡言事者,议及朕躬亦无妨,语涉宰相,间有憎嫌,何以得进?”诏左司计铎资考至正五品,即除东平府治中。未几,景州阙刺史,尚书省已奏郭歧为之,诏特改铎为景州刺史,仍勿送审官院。铎述十二训以教民。诏曰:“路铎十二训皆劝人为善,遍谕州郡使知之。”迁陕西路按察副使。坐以纠弹之官与京兆府治中蒲察张铁、总管判官辛孝俭、推官爱剌宴饮,夺路一官解职。泰和六年,召为翰林待制兼知登闻鼓院,累除孟州防御使。贞祐初,城破,投沁水死。

  铎刚正,历官台谏,有直臣之风。为文尚奇,诗篇温润精致,号《虚舟居士集》云。

  完颜伯嘉字,辅之,北京路讹鲁古必剌猛安人。明昌二年进士,调中都左警巡判官。孝懿皇后妹晋国夫人家奴买漆不酬直,伯嘉钩致晋国用事奴数人系狱。晋国白章宗,章宗曰:“姨酬其价,则奴释矣。”由是豪右屏迹。改宝坻丞。补尚书省令史,除太学助教、监察御史。劾奏平章政事仆散揆。或曰:“与宰相有隙,奈何?”伯嘉曰:“职分如此。”迁平凉治中。累官莒州刺史。谳属县盗,伯嘉曰:“饥寒为盗,得钱二千,经月不使一钱云何?此必官兵捕他盗不获,诬以准罪耳。”诘之,果然。诏与按察官俱推排物力,召见于香阁。

  大安中,三迁同知西京留守,权本路安抚使。贞祐初,迁顺义军节度使。居父母丧,卒哭,起复震武军节度使兼宣抚副使,提控太和岭诸隘。副统李鹏飞诬杀彰国军节度使牙改,诏伯嘉治之。贞祐四年三月,伯嘉奏:“西京副统程琢智勇过人,持心忠孝,以私财募集壮士二万,复取浑源、白登,有恢复山西之志,已命驻于弘州矣。近者靖大中、完颜毛吉打以三千人归国,各迁节度副使。今山西已不守,琢收合余众,尽忠於国,百战不挫。臣恐失机会,辄拟琢昭勇大将军,同知西京留守事,兼领一路义军,给以空名敕二十道,许择有谋略者充州县。”制可,仍赐琢姓夹谷氏。琢请曰:“前代皆赐国姓,不系他族,如蒙更赐,荣莫大焉。”诏更赐完颜氏。

  是月,伯嘉迁元帅左监军,知太原府事,河东北路宣抚使。以同知太原府斡勒合打为彰国军节度使、宣抚副使。六月,斡勒合打奏:“同知西京留守完颜琢恃与宣抚使伯嘉雅善,徙居代州,肆为侵掠。遥授太原治中,权坚州刺史完颜斜烈私离边面,臣白伯嘉,伯嘉不悦,遣臣护送粮运于代州。臣请益兵,乃以羸卒数百见付,半无铠仗。臣复为言,伯嘉怒臣,榜掠几死。臣立功累年,颇有寸效,伯嘉挟私陵轹,无复宣抚同僚之礼。臣欲不言,恐他日反为所诬,无以自明。”上问宰臣,奏曰:“太原重镇,防秋在迩,请敕谕和解。”诏曰:“太原兵冲,若以私忿废国事,国家何赖焉!卿等同心戮力,以分北顾之忧,无执前非,误大计也。”七月,伯嘉改知归德府事,合打改武宁军节度使。御史台奏:“宣抚副使合打诉元帅伯嘉以私忿加箠楚,令本台廉问,既得其事,遂不复穷治。若合打奏实,伯嘉安得无罪,伯嘉无罪,合打合坐欺罔,乞审正是非,明示黜陟。”宣宗曰:“今正防秋,且已。”

  初,河东行省胥鼎奏:“完颜伯嘉屡言同知西京留守兼台州刺史完颜琢,可倚之以复山西,朝廷迁官赐姓,令屯代北,扼太和岭。今闻诸隘悉无琢兵,盖琢挈太原之众,保五台剽掠耳。如尚以伯嘉之言为可信,乞遣琢出太原,或徙之内地,分处其众,以备不测之变。”宰臣奏:“已遣官体究琢军,且令太原元帅府乌古论德升召琢使之矣。当以此意报鼎。”无何,德升奏:“琢兵数万分屯代州诸险,拒战甚力,其众乌合,非琢不可制。”胥鼎复奏:“宣差提控古里甲石伦言,琢方招降人,谋复山西,盘桓于忻、代、定、襄间,恣为侵扰,无复行意。发掘民粟,并且。戕杀无辜,虽曰不烦官廪,博易为名,实则攘劫,欺国害民无如琢者。石伦之言如此,臣已令帅府禁止之矣。”宰臣奏:“所遣官自忻、代来,云不见劫掠之迹,惟如德升言便。”从之。

  伯嘉至归德,上言,乞杂犯死罪以下纳粟赎免。宰臣奏:“伯嘉前在代州尝行之,盖一时之权,不可为常法。”遂寝。俄改签枢密院事。未阅月,改知河南府事。是时,甫经兵后,乏兵食,伯嘉令输枣栗菜根足之,皆以为便。兴定元年,知河中府,充宣差都提控,未几召为吏部尚书。二年,改御史中丞。

  初,贞祐四年十月,诏以兵部尚书、签枢密院事蒲察阿里不孙为右副元帅,备御潼关、陕州。次渑池土濠村,兵不战而溃。阿里不孙逸去,亡所佩虎符,变易姓名,匿柘城县,与其妻妹前韩州刺史合喜男妇纥石烈氏及仆婢三人僦民舍居止。合喜母徒单氏闻之,捕执纥石烈,断其发,拘之佛寺中。阿里不孙复亡去。监察御史完颜药师劾奏:“乞就诘纥石烈及仆婢,当得所在。其妻子见在京师,亦无容不知,请穷治。”有司方系其家人,特命释之,诏曰:“阿里不孙若能自出,当免极罪。”阿里不孙乃使其子上书,请图后效。尚书省奏:“阿里不孙幸特赦死,当诣阙自陈,乃令其子上书,犹怀顾望。”伯嘉劾之曰:“古之为将者,受命之日忘其家,临阵之日忘其身,服丧衣、凿凶门而出,以示必死。进不求名,退不避罪,惟民是保。阿里不孙膺国重寄,握兵数万,未阵而溃,委弃虎符,既不得援枹鼓以死敌,又不能负斧锧而请罪,逃命窜伏,猥居里巷,挟匿妇人,为此丑行。圣恩宽大,曲赦其死,自当奔走阙庭,皇恐待命。安坐要君,略无忌惮,迹其情罪,实不容诛。此而不惩,朝纲废矣。乞尸诸市以戒为臣之不忠者!”宣宗曰:“中丞言是,业已赦之矣。”阿里不孙乃除名。

  五月,充宣差河南提控捕蝗,许决四品以下。宣宗忧旱。伯嘉奏曰:“日者君之象,阳之精,旱乃人君自用亢极之象,宰执以为冤狱所致。夫燮和阴阳,宰相之职,而猥归咎於有司。高琪武弁出身,固不足论,汝砺辈不知所职,其罪大矣。汉制,灾异策免三公,顾归之有司邪。臣谓今日之旱,圣主自用,宰相谄谀,百司失职,实此之由。”高琪、汝砺深怨之。礼部郎中抹捻胡鲁剌以言事忤旨,集五品以上官显责之。明日,伯嘉谏曰:“自古帝王莫不欲法尧、舜而耻为桀、纣,盖尧、舜纳谏,桀、纣拒谏也。故曰:‘纳谏者昌,拒谏者亡’。胡鲁剌所言是,无益于身,所言不是,无损于国。陛下廷辱如此,独不欲为尧、舜乎?近日言事者语涉谤讪,有司当以重典,陛下释之。与其释之以为恩,曷若置之而不问。”宰相请修山寨以避兵,伯嘉谏曰:“建议者必曰据险可以安君父,独不见陈后主之入井乎?假令入山寨可以得生,能复为国乎?人臣有忠国者,有媚君者,忠国者或拂君意,媚君者不为国谋。臣窃论之,有国可以有君,有君未必有国也。”高琪、汝砺闻之,怒愈甚。

  十二月,以御史中丞、权参知政事,元帅左监军,行尚书省、元帅府于河中,控制河东南北路便宜从事。兴定三年,伯嘉至河中,奏曰:“本路冲要,不可阙官,凡召辟者每以艰险为辞。乞凡檄召无故不至者宜令降罚,悉心干当者视所历升迁。”诏召不至者决杖一百,余如所请。廷议欲弃河东,其民以实陕西。伯嘉上书谏曰:“中原之有河东,如人之有肩背。古人云‘不得河东不雄’,万一失之,恐未易取也。”大忤宰执意。

  顷之,召还,罢为中丞。伯嘉入见,奏曰:“如臣驽钝,固宜召还,更须速遣大臣镇抚。”宣宗深然之。伯嘉上疏曰:“国家兵不强,力不足以有为,财不富,赏不足以周众,独恃官爵以激劝人心。近日以功迁官赴都求调者,有司往往驳之,冒滥者固十之?,既与而复夺之,非所以劝功也。乞应军功迁官,宣敕无伪者即准用之。”又曰:“自兵兴以来,河北桀黠往往聚众自保,未有定属。乞赐招抚,署以职名,无为他人所先。”又曰:“河东、河北有能招集余民完守城寨者,乞无问其门地,皆超逾等级,授以本处见任之职。”又曰:“河中、晋安被山带河,保障关、陕,此必争之地。今虽残破,形势犹存,若使他人据之,因盐池之饶,聚兵积粮,则河津以南,太行以西,皆不足恃矣。”

  四年秋,河南大水,充宣慰副使,按行京东。奏曰:“亳州灾最甚,合免三十余万石。三司止奏除十万石,民将重困,惟陛下怜之。”诏治三司奏灾不以实罪。伯嘉行至蕲县,闻前有红袄贼,不敢至泗州。监察御史乌古孙奴申劾伯嘉违诏,不遍按视。又曰:“伯嘉知永城县主簿蒙古讹里刺不法,沈丘令夹谷陶也受贿,匿而不发。前谷城县令独吉鼎术可尝受业伯嘉,伯嘉讽御史辟之。”诏有司鞫问,会赦免。

  五年,起为彰化军节度使,改翰林侍讲学士。伯嘉纯直,不能与时低昂,尝曰:“生为男子,当益国泽民,其他不可学也。”高汝砺方希宠固位,伯嘉论事辄与之忤,由是毁之者众。元光元年,坐言事过切,降遥授同知归德府事。二年三月,遥授集庆军节度使,权参知政事,行尚书省于河中,率陕西精锐与平阳公史咏共复河东。顷之,伯嘉有疾。六月,薨。

  伯嘉去太原后,完颜琢寓军平定石仁寨,权平定州刺史范铎以阎德用充本州提控。德用桀骜,蓄奸谋,铎不能制,委曲容庇之。兴定元年,德用率所部掩袭,杀琢及官属程珪等百余人,遂据石仁寨。铎惧,挈家奔太原。德用遂据平定州。二年十月,诏诛范铎。

  术虎筠寿,贞祐间为器物局直长,迁副使。贞祐三年七月,工部下开封市白牯取皮治御用鞠仗。筠寿以其家所有鞠仗以进,因奏曰:“中都食尽,远弃庙社,陛下当坐薪悬胆之日,奈何以球鞠细物动摇民间,使屠宰耕牛以供不急之用,非所以示百姓也。”宣宗不怿,掷仗笼中。明日,出筠寿为桥西提控。

  赞曰:孟铸、宗端修、路铎尽言于章宗,皆摈斥不遂。铸劾胡沙虎,可谓先知,虽行其言,弗究厥罚。厥后胡沙虎逆谋,胥持国终至于误国,而不悟也。宣宗时,完颜素兰、许古皆敢言者,亦挫于高琪、汝砺之手。匮土不能塞河决,有以也夫!完颜伯嘉以著功参大政,亦不能一朝而安,言之难也如是哉!术虎筠寿,所谓执艺事以谏者邪。

  张炜,字子明,洺州永年人,本名燝,避章宗嫌名改焉。大定二十五年进士,调葭州军事判官,再迁中都左警巡使。炜喜言功利,寡廉节,交通部民阎元翚,缙绅薄之。累官部员外郎。

  承安五年,天色久阴晦,平章政事张万公奏:“此由君子小人邪正不分所致,君子宜在内,小人宜在外。”章宗问:“孰为小人?”万公对曰:“户部员外郎张炜、文绣署丞田栎、都水监丞张嘉贞虽有干才,无德而称,好奔走以取势利。大抵论人当先德后才。”诏三人皆与外除,炜出为同知镇西军节度使事,转同知西京转运使事。是时,大筑界墙,被行户工部牒主役事。丁母忧,起复桓州刺史,奏请以盐易米事,且所言利害甚多,恐涉细碎,不敢尽上。诏尚书省曰:“张炜通晓人也,朕不敢缕诘,卿等详问之,毋为虚文。”充宣差西北路军储,自言敛不及民,可以足用。大抵募商贾纵其贩易,不问所从来。奸人往往投牒,妄指产业,疏邻保姓名,炜信之,多与之钱。已而亡去,即逮系邻保,使之代偿,一路为之疲弊。以故旧毡罽缯絮皮革折给军士,皆弃于道而去。岁余,改户部郎中,迁翰林直学士,俱兼规措职事。左丞相宗浩奏:“张炜长于恢办,比户部给钱三十万,已增息十四万矣。请给钱通百万,今从长恢办,乞不隶省部,委臣专一提控,有应奏者,许炜专达,岁差干事官计本息具奏。”上从其请。

  泰和六年,伐宋,炜进银五千两。诏曰:“汝干集资储,固其职也,毋令军士有议国家。人之短汝,朕皆知之,惟能兴利,斯惟汝功。”自西北路召还,勾计诸道仓库,除签三司事。上问:“谁可代卿规措者?”炜举中都转运户籍判官王谦。谦至西北路,尽发炜前后散失钱物以巨万计,对狱者积年。大安三年,起为同签三司事。会河堡兵败,军士犹去张宣差刻我,欲倒戈杀之。累迁户部侍郎。贞祐初。迁河北西路按察转运使。

  贞祐二年春,中都乏粮,诏同知都转运使事。边源以兵万人护运通州积粟,军败死焉,平章政事高琪举炜代源行六部事。以劳进官一阶,改河北东路转运使。宣宗迁汴,佐尚书右丞胥鼎前路排顿,及修南京宫阙。无何,坐事降孟州防御使。三年,迁安国军节度使。致仕。宣宗初以炜有才,既察其无实,遂不复用。贞祐四年卒。

  高竑,渤海人。以荫补官,累调贵德县尉。提刑司举任繁剧,迁奉圣州录事。察廉,迁内黄令,累官左藏库副使。元妃李氏以皂弊易红币,竑独拒不肯易。元妃奏之。章宗大喜,遣人谕之曰:“所执甚善。今姑与之,后不得为例。”转仪鸾局、少府少监,改户部员外郎、安州刺史。大安中,越王永功判中山,竑以王傅同知府事。改同知河南府,充安抚使。徙同知大名府,兼本路安抚使。贞祐二年,迁河北西路按察转运使,录大名功,迁三官,致仕。兴定四年,卒。

  李复亨,字仲修,荣州河津人。年十八,登进士第。复中书判优等,调临晋主簿。护送官马入府,宿逆旅,有盗杀马,复亨曰:“不利而杀之,必有仇者。”尽索逆旅商人过客。同邑人橐中盛佩刀,谓之曰:“刀蔑马血,火煅之则刃青。”其人款服,果有仇。以提刑荐迁南和令。盗割民家牛耳。复亨尽召里中人至,使牛家牵牛遍过之,至一人前,牛忽惊跃,诘之,乃引伏。察廉,迁临洮府判官,改陕西东路户籍判官,转河东北路支度判官。

  泰和中,伐宋,充宣抚司经历官,迁解盐副使,历保大、震武同知节度事。丁母忧,起复同知震武节度,加遥授忻州刺史。贞祐间,历左司员外郎、郎中,迁翰林直学士行三司事。兴定三年,上言:“近日兴师伐宋,恐宋人乘虚掩袭南鄙,故籍边郡民为军。今大军已还,乞罢遣归本业。”从之。复亨举陈留县令程震等二十九人农桑有效,征科均一,朝廷皆迁擢之。

  是岁七月,置京东、京西、京南三路行三司,掌劝农催租、军须科差及盐铁酒榷等事,户部侍郎张师鲁摄东路,治归德,户部侍郎完颜麻斤出摄南路,治许州,复亨摄西路,治中京实河南府,三司使侯挚总之。复亨奏:“民间销毁农具以供军器,臣窃以为未便。汝州鲁山、宝丰,邓州南阳皆产铁,募工置冶,可以获利,且不厉民。”又奏:“阳武设卖盐官以佐军用,乞禁止沧,滨盐勿令过河,河南食阳武、解盐,河北食沧、滨盐,南北俱济。”诏尚书省行之。九月,以劝农有劳,迁兵部尚书。再阅月,转吏部尚书,权参知政事。四年三月,真拜参知政事,兼修国史。

  七月,河南雨水害稼,复亨为宣慰使,御史中丞完颜伯嘉副之,循行郡县,凡官吏贪污不治者,得废罢推治。复亨奏乞禁宣慰司官吏不得与州府司县行总管府及管军官会饮。又奏曰:“诏书令臣,民间差发可免者免之。民养驿马,此役最甚,使者求索百端,皆出养马之家,人多逃窜,职此之由。可依旧设回马官,使者食料皆官给之,岁终会计,均赋于民。”又奏:“河南闲田多,可招河东、河北移民耕种。被灾及沿边郡县租税全免,内地半之,以救涂炭之民,资蓄积之用。”诏有司议行焉。还奏:“南阳禾麦虽伤,土性宜稻,今因久雨,乃更滋茂。田凡五百余顷,亩可收五石,都得二十五万余石。可增直籴稻给唐、邓军食。缘诏书不急科役即令免罢,臣不敢辄行,如以臣言为然,乞付有司计之。”制可。无何,被诏提控军兴粮草。复亨奏:“河渡不通,陕西盐价踊贵,乞以粟互易足兵食。”诏户部从长规措。

  复亨有会计才,号能吏,当时推服,故骤至通显。既执政,颇矜持,以私自营,誉望顿减。五年三月,廷试进士,复亨监试。进士卢元谬误,滥放及第。读卷官礼部尚书赵秉文、翰林待制崔禧、归德治中时戩、应奉翰林文字程嘉善当夺三官降职,复亨当夺两官。赵秉文尝请致仕,宣宗怜其老,降两阶,以礼部尚书致仕。复亨罢为定国军节度使。元光元年十一月,城破自杀,年四十六。赠资德大夫、知河中府事。

  赞曰:大凡兵兴则财用不足,是故张炜、李复亨乘时射利,聚敛为功。大安,军士欲倒戈杀炜。复亨宣慰南阳,还奏稻熟可籴。所谓聚敛之臣者,二子之谓矣。高竑之守藏,君子颇有取焉。

参考翻译

部分译文

路铎,字宣叔,是伯达的儿子。明昌三年(1192),任左三部司正。上书说事,皇帝在便殿召见他,任右拾遗。第二年,卢沟河水决堤,铎提议从玄同口以下、丁村以上不修复原堤,放任让它分开流走,来减退洪水势头。诏令工部尚书胥持国与铎同去察看。章宗将到景明宫,这年民饥,不适合去。御史中丞董师中上书规劝,铎与左补阙许安仁接着规劝,请到御..谈话。诏令尚书省说“:我受不住夏日的炎热,想去山后。现在台谏说民间多缺食,我开始不完全知道,既已知之,怎么忍心因自己生活享用来加重百姓的困苦呢!”于是停止了行动。 尚书左丞完颜守贞每论政事,坚持己见,与同事不合,免为知东平府事,台谏因此排挤他。铎上书评论守贞的贤,可重用。其言太急切,召他到崇政殿回答。不久章宗把铎书告诉大臣,在这时尚书左丞乌林答愿、参知政事夹谷衡、胥持国奏路铎用梁冀比右丞相,所言太妄,当谏官不称职。右丞相,是夹谷清臣。皇上说“:周昌用桀、纣和汉高祖相比,高祖不认为反上,路铎不过用梁冀比丞相罢了。”不久,守贞入朝任平章政事。五年(1194),铎又与礼部尚书张日韦、御史中丞董师中、右谏议大夫贾守谦、翰林修撰完颜撤剌规劝皇帝去景明宫,言辞大多急切,章宗不能忍受,派近侍局直长李仁愿召集所有规劝北上的大臣到尚书省,下诏说“:你们规劝北去非常好,但其间颇失君臣之分罢了。” 这年,郝忠愈官司发生,事密,谏官不能观察他的详情,议者多说事情牵涉镐王永中,想用什么来宽慰皇上的疑心。右谏议大夫贾守谦把奏书用袋封缄送上劝慰皇帝,铎跟着这样做,言词尤其急切坦率。皇帝宽容他,对他说:“你说各王都有非份企图,和他们交往的人有放纵恣肆的言论,这是何言?不过我不惩处谏官罢了。”不久,尚书省上书打算让铎担任同知河北西路转运使事,诏令再任右拾遗,对宰相说:“铎敢说,不过见识短浅罢了。我曾经责备他但不丧气。”铎因事被召见对话,他评论说宰相权太重。皇上说:“凡事由我,宰相怎么得以权重。”不久又进言说:“请求陛下不泄此言,泄密的话我就粉身碎骨了。”皇帝说:“宰相怎么能粉碎人。”到这,章宗把前面说的话与这话一并告诉宰相,虽然留下再任,宰相更加恨他。改任右补阙。 自从完颜守贞再次为相,以政事为己任,胥持国正被宠幸,尤其忌恨守贞,并忌铎这批人。铎等虽曾为守贞申辩却不依附。铎评论边防,守贞认为是拾唐朝人说过的话,都不施行。等到守贞拿着镐王永中的案久不决断,铎等也进言恳切规劝,一起指责,他认为这是袒护。皇上于是让守贞出任知济南府,凡曾举荐守贞的官员都遭贬退降职,对宰臣说:“董师中说台省无守贞不可治,路铎、李敬义都是称赞荐举的人。可是这三人以后都还可用,如今姑且出外任职。”皇帝又说“:路铎敢说话,在现时十分有名,一旦外任,人们将说我不能容纳直臣。可以选敢言并且才能见识都比铎强的人。”参知政事马琪上奏说:“铎虽然知无不言,可是也有很多言论不合道理。”皇上说“:谏官不但要挑敢说的,也要时而有出乎我意想之外的话,这才对我有所帮助。”于是吏部尚书董师中出任陕西西路转运使,铎为南京留守判官。户部郎中李敬义刚出使高丽回来,立即出任安化军节度副使。诏书说“:你等原来一起推荐守贞公正可用,如今犯了所举失实罪罢了。” 承安二年(1197),召任翰林修撰,同看读报告文字。皇上召礼部尚书张日韦、大理卿麻安上及铎,问赵晏所说的十事,趁着问董师中、张万公的好坏。铎说:“师中依附胥持国做官,赵枢、张复享、张嘉贞都出自持国门下,嘉贞又奔走襄的门下,持国不可再用,如果再为相,必乱纲纪。”皇上说:“我怎么会又再拜他为相,只不过升官两级使他退休,为什么不可以呢?”持国的党羽听说此事,更加愤恨。改任监察御史。 参知政事杨伯通引进任用同乡人李浩,铎弹劾说:“伯通拿国家的东西谋取个人恩惠,左司郎中贾益、知除武郁料到神色意旨,没有详细地查验因故不能留任的官员起用条例。”涉及妄言冒犯,大夫张日韦抑制不办。皇上命同知大兴府事贾铉责问。张日韦、伯通在家等待惩处。贾弦上报:“最近诏令责问御史大夫张日韦。日韦说路铎曾报告过杨伯通私用乡人李浩。不过日韦认为检举贬退大臣,必须拿出曲意奉承的事实,否则怕所弹劾的不恰当,台省的管理更坏,叫他再察访。贾益说,授职都由主管官员共同商定,奏上报告,不见伯通私自任用官吏的形迹。”于是下诏责备铎议论事情轻率,安慰告诉伯通像原来一样管理事务。 不久,铎任侍御史,主管上奏事。监察御史姬端..因对属吏议论事情,让御史台令史郭公仲把意图转告给大夫张日韦和铎。日韦与铎在殿上说了这事。皇上问“:姬端..检举的事申报台官没有?”回答说:“曾来面议。”端..招承伏罪,于是说“:只曾经和侍御私下商议,大夫是不知道的。”不久端..杖责七十收捕赎罪,公仲杖责七十停职。日韦、铎因犯议事不实罪,日韦夺走一级官职,铎追回两级,都解除职务。不久,起用为泰定军节度副使。上对宰臣说:“凡是议事的,评论到我头上也不要紧,如果言语涉及宰相,之间有了隔阂,用什么得以提拔?”诏令左司统计铎的资历认定为正五品,立即授职东平府治中。没多久,景州缺刺史,尚书省已上奏让郭歧担任,命令特别改任铎为景州刺史,因而不送审官院审查。铎讲了十二条准则用来教导百姓。诏书说“:路铎十二条准则都劝人为善,遍告各州郡让他们知道它。”升陕西路按察副使。因犯了督察检举的官员和京兆府治中蒲察张铁、总管判官辛孝俭、推官爱剌设宴饮酒的罪名,夺取官位一级,解除职务。泰和六年(1206),召为翰林待制兼知登闻鼓院,递升孟州防御使。贞..初,城破,投沁水自杀。 铎刚正,大多出任台谏官,有正直臣子的风范。做文章崇尚奇异,篇温润精致,称《虚舟居士集》。 完颜伯嘉,字辅之,北京路讹鲁古必剌猛安人。明昌二年(1191)中进士,调任中都左警巡判官。孝懿皇后妹晋国夫人家奴买漆不付钱,伯嘉把牵连到的晋国办事家奴数人拘押入狱。晋国告诉章宗,章宗说:“姨付他的钱,那么家奴就释放了。”由此,强横的人避匿。改任宝坻丞。补任尚书省令史,又升太学助教、监察御史。上书抨击平章政事仆散揆。有人说:“与宰相发生矛盾,为什么?”伯嘉说“:职责是这样。”任平凉治中,递升官为莒州刺史。审理属县抢劫犯,伯嘉说:“人说饥寒为盗,如今他抢了二千钱,过月不用一钱说明什么?此必官兵捕他盗不获,捏造罪状来定罪罢了。”责问他们,果是如此。诏令与按察官一起调查编排户籍和百姓收入状况表,在香..被召见。 大安中,三次任同知西京留守,代理本路安抚使。贞..初,升任顺义军节度使。在家守父母丧,百日后,起用为震武军节度使兼宣抚副使,提控太和岭各险要关口。副统李鹏飞陷害杀死彰国军节度使牙改,诏令伯嘉处理这事。贞..四年(1216)三月,伯嘉上奏:“西京副统程琢智勇过人,持心忠孝,用私财募集壮士二万,再次夺取浑源、白登,有恢复山西的志向,已经命他驻扎在弘州了。前些日子靖大中、完颜毛吉打用三千人归附朝廷,各升为节度副使。如今山西已经失守,琢聚集剩下的兵马,向国家尽忠,百战不败。我担心失去战机,就暂拟提琢为昭勇大将军,同知西京留守事,兼领一路义军,给姓名空缺的委任书十二道,许其选择有谋略的人补充州县官。”下令许可,还赏赐琢姓夹谷氏。琢请求说:“前代都赏赐国姓,没有归附他族的,如蒙换赐国姓,荣耀没有大于这了。”诏令改赐姓为完颜氏。 这月,伯嘉升元帅左监军,知太原府事、河东北路宣抚使。用同知太原府斡勒合打为彰国军节度使、宣抚副使。六月,斡勒合打上书:“同知西京留守完颜琢仗着与宣抚使伯嘉很好,迁移到代州居住,肆意侵犯抢掠。遥授太原治中、代理坚州刺史完颜斜烈私离边界,我告诉伯嘉,伯嘉不高兴,派臣护送粮草到代州。我请求增兵,就用弱兵几百交给,一半没有铠甲兵器。我又因为说这事,伯嘉怒臣,几乎把我拷打死。我长年立功,很有些小成绩,伯嘉挟私仇欺压我,不再给我宣抚使同事之礼。我要不说,担心他日反而被诬告,不能自己辩明。”皇上问宰臣,宰臣说:“太原是重镇,防秋就在近前,请下令告诉和解。”诏书说:“太原军事要道,如果因个人私怨废弃国家大事,国家还依靠什么?你们应同心尽力,来分担来自北方的忧患,不要坚持先前非难,误了大计。”七月伯嘉改知归德府事,合打改任武宁军节度使。御史台奏:“宣抚副使合打上告元帅伯嘉因个人怨愤加以杖刑,命令本台察访,现既然出了这事,竟不再追究惩处。如果合打说的是事实,伯嘉怎么能够无罪,伯嘉无罪,合打应当犯欺骗罪,请求审查,纠正是非,明确显示官吏的升降标准。”宣宗说:“现在正是防秋,暂且停止追查吧。” 当初,河东行省胥鼎进言:“完颜伯嘉屡次说同知西京留守兼台州刺史完颜琢,可倚仗他收复山西,朝廷升官赐姓,令屯代北,扼守太和岭。现在听说各隘口全都没有琢兵,大概琢领着太原人,保住五台抢劫罢了。如还认为伯嘉的话可以相信,请求派琢离开太原,或者迁移到内地,分开安置他的部下,以防备不可预测的变化。”宰臣上奏“:已派官亲临研究琢军,并令太原元帅府乌古论德升召琢使用他了。应当把这个意思报告鼎。”没有多久,德升汇报:“琢兵数万人分别驻扎在代州各险要地方,抵抗打仗非常尽力,那些人没有组织,不是琢不可以控制。”胥鼎再奏说“:宣差提控古里甲石伦说,琢刚招降时,说是谋划恢复山西,现逗留在忻、代、定、襄之间,恣意侵扰,没有再走的意思。他们发掘民粮,残杀无辜,虽说不麻烦官府供给,不过以换取为名,实则侵夺抢劫,欺国害民没有像琢的。石伦之言如此,我已命令帅府禁止他了。”宰臣奏道“:所派官从忻、代来,说没有看见劫掠的痕迹,只有按照德升的说法办。”皇帝同意。 伯嘉至归德,上书说,请求让犯死罪以下的罪犯交粮赎免罪行。宰臣上奏:“伯嘉前在代州曾施行此法,是暂时的权宜之计,不可作为常法。”于是停止。很快改任签枢密院事。不到一月,改任知河南府事。这时,刚经过打仗后,缺少军粮,伯嘉命令运送枣栗菜根补充,都认为便当。兴定元年(1217),知河中府,担任宣差都提控,没多久,召任吏部尚书。二年(1218),改任御史中丞。 当初,贞..四年(1216)十月,诏令用兵部尚书、签枢密院事蒲察阿里不孙为右副元帅,防备抵御潼关、陕州之敌。临时驻扎在渑池土濠村,兵不战而溃。阿里不孙逃去,丢失佩带的虎符,改变姓名,躲藏在柘城县,与他的妻妹前韩州刺史合喜儿媳纥石烈氏及仆婢三人租民房居住。合喜母徒单氏听说,捉拿纥石烈,断其发,拘禁在佛寺中。阿里不孙又逃去。监察御史完颜药师揭露说“:请求责问纥石烈及其仆婢,应当能得到他所在的地方。他的妻子儿子听说在京师,也不是不知道,请求追究到底。”有司正要拘其家人,特令释放。下诏说:“阿里不孙如能自首,当免死罪。”阿里不孙就让他儿子上书,请求带职赎罪。尚书省奏道“:阿里不孙有幸特令免死,应当到朝廷自首,却叫他的儿子上书,还怀藏观望。”伯嘉抨击说:“古时做将领的,接受命令那天起忘其家,临上阵那天忘其身,穿丧衣,在北墙凿一门出发,来表示必死的决心,进不求名,退不避罪,只保护百姓。阿里不孙受国家重托,掌握几万士兵,没有列阵就溃逃,丢弃虎符,既不能拿起鼓槌击鼓拼死抵抗,又不能肩负斧钅质请求惩处,逃命藏匿,苟且居住里巷,挟带隐藏妇女,做这种丑行,圣恩宽大,委曲地赦免他死罪,自己应当急行到朝廷,惶恐地待命。而他安坐不动要挟君主,丝毫没有顾忌,追究他的实罪,的确可杀。这样还不惩处,朝纲要败坏了,请求把他陈尸集市来警戒为臣不忠者!”宣宗说:“中丞说得对,可是已经赦免他了。”阿里不孙终被除去名籍。 五月,担任宣差河南提控捕蝗,允许判决四品以下官。宣宗忧旱。伯嘉奏说“:太阳是君主的象征,阳的精华,干旱是君主极度主观行事的象征,宰执认为是冤狱所致。调和阴阳是宰相的职责,却苟且归罪有司。高琪出身武官,本来不足评论,汝砺等人不知道职责,罪行就大了。汉代制度,遇到灾异应下策免去三公,现在反而归罪有司。我认为今天的旱灾,实在是因为君主主观行事,宰相奉承谄媚,各官署失职的缘故。”高琪、汝砺深怨他。 礼部郎中抹睰胡鲁剌因论事违反圣意,皇上召集五品以上官公开加以指责。第二天,伯嘉劝谏说:“自古帝王无不以尧、舜为榜样而耻做桀、纣,因为尧、舜接受意见,桀、纣拒绝规劝。所以说‘听取意见的昌盛,拒绝规劝的灭亡’。胡鲁剌所说的对,对自己没好处,所说的不对,对国家没有损害。陛下在朝廷上这样侮辱他,难道不想做尧、舜吗?前几天议事者说话涉及诽谤,有司用严刑判罪,皇上释放了他。与其释放他作为恩惠,不如放在一边不追究这件事。” 宰相请求修建山寨用来避兵祸,伯嘉劝道“:建议的人一定说据险可以使君父安全,难道没看见陈后主进入井中吗?假如入山寨可以得生,能再得到国吗?人臣有忠国的,有媚君的,忠国的也许违背皇上的意思,谄媚君主的不替国家打算。我私下论之,有国可以有君,有君未必有国。”高琪、汝砺听说这事,怒气更大。十二月,用御史中丞、暂代参知政事、元帅左监军的身份,行尚书省、元帅府到河中,控制河东南北路,斟酌事势,自行处理。 兴定三年(1219),伯嘉到河中,上奏说“:本路是军事要冲,不可以缺官,凡是被征召的往往用艰险来推辞,请求凡是行文征召无故不到的应给予降职处罚,尽心办事掌管的看他经历升迁。”诏令经召不到的杖击一百,其他照所请的办。朝廷商议想放弃河东,迁移当地百姓充实陕西。伯嘉上书谏道:“中原有河东,好比人有肩背。古人说‘不得河东不称雄’,万一失去它,恐不容易取回。”又极大地违背了宰相的意思。不久,召回京城,免为中丞。伯嘉进朝拜见,上奏说:“像我才短力弱,本应召回,另外需要速派大臣镇守安抚。”宣宗认为这很对。伯嘉上疏说:“国家兵不强,力不足用来有所作为,财不富,赏不足用来周济大众,只靠官爵来激励人心。前些天因为功劳升官到京城请求调派的,有司往往驳斥他们,假冒不实的诚然有十分之三,已经给了又夺走官爵,这样的做法不是用来激励立功的。请求按军功升官,宣布命令没有假的立即允许任用他。”又说“:从战争发动以来,河北凶悍狡猾之徒往往聚众自保,没有稳定的归属。请求赏赐招抚,给他们以官号,不为他人抢先这么做。”又说“:河东、河北有能招集余民完守城寨的,请求不问他的门第地位,都超越原有等级,授给本处现任的官职。”又说“:河中、晋安披山带河,保障关、陕,这是必争之地。如今虽然残破,地形高下平险之势依然存在,如果让他人占据它们,依靠盐池的富足,聚集军队积蓄粮食,那么河津以南、太行以西都不足依靠了。” 四年(1220)秋,河南发大水,充当宣慰副使,巡行京东。上奏说:“亳州灾最重,应当免交三十余万石。三司只说去掉十万石,百姓将陷入悲惨境地,只有皇上能怜悯他们。”诏令惩处三司不如实报告灾情的行为。伯嘉行至蕲县,听说前面有红袄贼,不敢到泗州。监察御史乌古孙奴申弹劾伯嘉违诏,没有全面巡视。又说“:伯嘉知道永城县主簿蒙古讹里剌违法,沈丘令夹谷陶也受贿,隐瞒不报。前谷城县令独吉鼎术可曾跟从伯嘉学习,伯嘉暗示御史征召他。”命令有司审问,适逢免罪。 五年(1221),起用为彰化军节度使,改任翰林侍讲学士。伯嘉贤良正直,不能随波逐流,曾说:“生为男子,当益国泽民,其他不可学也。”高汝砺正在求宠固位,伯嘉议论事情总和他抵触,由此诽谤伯嘉的人很多。元光元年(1222),因犯议事过激罪,降官遥授同知归德府事。二年(1223)三月,遥授集庆军节度使,代理参知政事,行尚书省在河中,率陕西精锐部队和平阳公史咏共同收复河东。不久,伯嘉有病。六月,逝世。 伯嘉离开太原后,完颜琢军队寄住平定石仁寨,代理平定州刺史范铎用阎德用担任本州提控。德用凶暴倔强,藏着奸谋,铎不能控制,曲意宽容庇护他。兴定元年(1217),德用率领所管部队偷袭,杀琢及属吏程皀等百余人,于是占据石仁寨。铎害怕,带着家里人逃奔太原。德用就占领平定州。二年(1218)十月,诏令杀死范铎。 张炜,字子明,..州永年人,本名火景,与章宗近音改名。大定二十五年(1185)进士及第,调任葭州军事判官,第二次升中都左警巡使。炜好谈功利,缺少操守,交结部下的老百姓阎元踂,缙绅轻视他,递升官至户部员外郎。 承安五年(1200),天色长久阴晦,平章政事张万公奏道“:这是由于君子小人邪正不分所造成的,君子应当在朝内,小人应该在外边。”章宗问“:谁为小人?”万公回答说:“户部员外郎张炜、文绣署丞田栎、都水监丞张嘉贞虽有才干,没有品行相称,喜欢各处活动来取得权势和财利。大概评价人应当先德后才。”诏令三人都授外职,炜出为同知镇西军节度使事,转任同知西京转运使事。这时,广建边界城墙,他被行户工部下来的文书指定主管役事。居母丧,起用任桓州刺史,上奏请求用盐换米事宜,且要说的问题关系重大,担心说得太细,不敢都写上。下诏尚书省说:“张炜明白人,我不敢过细追问,你们详细问他,不要做虚假文章。”充任宣差西北路军储,自己说征收不到百姓,可以足用。大概广泛请来商人放任贩卖交易,不问来的地方。奸人往往出示文书,乱指产业,说邻居保人的姓名,炜相信这些,大多给他们钱,不久逃走,就逮捕邻居保人,让他们代赔,一路为这疲弊。又用旧毡..、缯絮、皮革折价给士兵,都扔在道上离去。一年以后,改任户部郎中,任翰林直学士,都兼任计划管理职事。左丞相宗浩上奏“:张炜擅长理财,近来户部给钱三十万,已增息十四万了。请给流通钱百万,令从长扩展筹办,请求不要附属省部,听任专人提控,有应该汇报的,允许炜独自转达,每年派干事官计本息全部报告。”皇帝听从他的请求。 泰和六年(1206),伐宋,炜进献银五千两。下诏说:“你办聚集资财储存的事,本来是职责,不让军士有议论国家的行为。别人说你坏话,我都知道这些,能获得利,这就是你的功劳。”从西北路召回,办理结算各道的仓库,授予签三司事。皇上问“:谁可以代替你规划筹办?”炜推举中都转运户籍判官王谦。谦到西北路,全部揭露炜前后散失钱物用万万计算,面对讼事好几年。大安三年(1211),起用为同签三司事。会河堡兵败,军士还说张宣差苛刻我们,想倒戈杀他。递升为户部侍郎。贞..初,任河北西路按察转运使。 贞..二年(1214)春,中都缺粮,诏任同知都转运使事。边源用兵万人护运通州存粮,军败死在那里。平章政事高琪推举炜代源行六部事。因劳苦加官一级,改任河北东路转运使。宣宗迁都到汴,辅助尚书右丞胥鼎前路安排住宿和修理南京宫阙。没有多久,因事犯罪降为孟州防御使。三年(1215),升安国军节度使。退休。宣宗开始以为炜有才能,已经察觉到他不诚实,就不再用。贞..四年(1216),去世。